甜腥？铁锈？！

顾云初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，直冲头顶！

破伤风！

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！锈蚀的箭镞、深而污秽的创腔、坏死组织形成的厌氧环境……一切条件都指向了这种致命的厌氧菌感染！盘尼西林对破伤风梭菌效果极其有限！难怪会反复流脓高热！

破伤风！在这个没有破伤风抗毒素的时代，几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词！患者会死于痛苦的全身肌肉痉挛和窒息！

冷汗瞬间浸透了顾云初的内衫。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。破伤风……中医……以毒攻毒！她猛地想起《本草纲目》中关于蝎毒入药，治疗惊风、破伤风的记载！蝎毒本身是神经毒素，以毒攻毒，或可抑制破伤风痉挛毒素！

这是真正的豪赌！赌中药的广谱抗菌作用，赌蝎毒对神经毒素的拮抗！赌凌峰命不该绝！

“李太医！”顾云初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尖利，“取生石膏二两！生地一两！犀角粉一钱（磨粉）！急煎浓汁！快！”

她飞快抓过旁边备用的纸笔，龙飞凤舞地写下药方，塞进李太医手中。

“再寻几只活的蝎子！要大的！毒性强的！立刻！马上！捣烂成泥！”她几乎是咆哮着下达第二个命令。

“蝎……蝎子？”李太医捧着药方，彻底石化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，“王妃！这……这蝎毒入药虽有先例，可外敷如此大创……这……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啊！”他行医一辈子，从未听过如此凶险、如此匪夷所思的治法！

“快去！”顾云初眼中血丝狰狞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，如同战场上指挥生死的将军，“想让他活，就照我说的做！没时间了！”

李太医被她眼中那疯狂而决绝的光芒彻底震慑，再不敢多言半句，连滚爬爬地冲出房门，嘶声吩咐外面的仆役。

屋内只剩下凌峰痛苦的喘息声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，以及追风逐影粗重的呼吸声。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，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
顾云初的手心，已是一片冰凉粘腻的冷汗。她看着凌峰创口中再次缓缓渗出的脓血和那诡异的甜腥气息，心沉到了深渊。

赌命！真正的赌命！

李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来的，身后跟着两个面无人色的王府小厮。一个小厮捧着刚煎好的、还滚烫的药汁，药味浓烈苦涩；另一个小厮则端着一个硕大的粗陶盆，盆口被厚布死死盖住，里面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“窸窸窣窣”声和硬壳摩擦的刮擦声。

“王妃！药好了！蝎……蝎子也抓来了！”李太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指着那个陶盆，仿佛里面装着的是地狱的恶鬼。

顾云初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掀开盆口的厚布！

盆底，七八只通体漆黑油亮、尾钩高翘的成年蝎子正疯狂地扭动着，长螯挥舞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声。最大的那只，足有成年男子手掌长短，尾钩在烛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，毒性显然极烈！

“倒出来！捣！”顾云初的声音冷硬如铁。

端盆的小厮吓得手一抖，陶盆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！几只凶性大发的蝎子立刻四散爬开！

“废物！”追风怒喝一声，身影如电，脚尖连点，快得只留下残影，精准无比地将几只逃窜的蝎子踢回盆中。他劈手夺过旁边仆役递来的一个沉重石臼，看也不看，将陶盆里所有的蝎子连同泥土一股脑倒进石臼！

“按住！”追风低吼。逐影立刻上前，用一块厚木板死死压住石臼口，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缝隙。

追风举起沉重的石杵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没有丝毫犹豫，对准石臼口狠狠砸下！

“噗嗤！咔嚓！”